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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梨鄉來

作者: 傅金枝    人气:     日期: 2009/4/2

南太來電要我搞個專欄,并且要為專欄起個名字。起名字可不是個輕松活,當年兒女剛出生的時候,搬着辭海,絞盡腦汁,折騰了好几天,愣是沒起出個好名字來,到現在還在挨兒女的埋怨。此次為專欄擬名,筆者又故伎重演,調動起全部思緒,從今到古,從新西蘭到中國,最后想到了我的故鄉,那盛產鴨梨,被稱為梨鄉的地方。好,就叫梨鄉來客吧,這專欄名就這樣出來了。

要說是梨鄉來客,筆者是大大地當之無愧。我這樣說大家就明白了:在新西蘭我們看到超市上的鴨梨都叫中國鴨梨,在中國都叫它天津鴨梨,在天津都叫他它泊鎮鴨梨,而在泊鎮,又被叫做交河鴨梨。我的老家就在交河縣。泊鎮全稱泊頭鎮,是交河縣轄的一個鎮。改革開放后,交河費縣改市,政府遷到泊鎮,改名泊頭市,此是后話。泊鎮自古便是大運河上的一個碼頭,津浦路鋪軌后,又在此處設站。于是,鴨梨便在此處上船、上車,運往天津,運往全國,運往全世界。而筆者本人,也恰恰地與鴨梨一樣,沿着相同的路線,從交河經泊鎮來到天津,在天津學習、生活了36年之后,來到了南太平洋上的新西蘭。

清明節就要到來了,往前正是梨花盛開的季節。每當梨花盛開,那一樹樹梨花,沐浴着明媚的春光,像一個個白衣仙子,優雅、高潔,笑容可掬,嫵媚動人,她們在向你微笑,向你低語,向你淺唱。當你置身于梨花盛開的梨樹林,那不是几十株,几百株,而是上萬株,几十萬株,連綿几里,十几里的梨樹林時,那雄偉,那壯觀,肅穆中不乏溫馨,和藹中透着莊嚴。我曾經漫步于上海的街頭,我曾經徜徉于香港的海邊,我也曾進出于北京的場館,那一座座橫空出世的鋼筋水泥的怪物,沒有靈性,更沒有溫馨,有的只是目空一切的驕橫,不可一世的霸道!走入其間,讓你受到壓抑,讓你變得渺小,似乎微不足道,可有可無!然而當你走進梨樹林時,映入你眼簾的是梨花的微笑,沁入你肺腑的是梨花的幽香,你感到的是親,是愛,是甜美,是溫情,是和藹……

家鄉鴨梨的種植已有2000多年的曆史。由于肉質甜美,營養丰富而行銷全中國,乃至東亞、東南亞。每年中秋前后,大運河中北上、南下的販梨船,便齊聚泊鎮碼頭。清末以后,因連年戰爭,家鄉的梨業也是每況愈下,盛況不再。49年,人們盼望已久的和平安定時期終于到來了。那時我剛剛上小學,到現在我還清清楚楚記得那段美好的時光。可是好景不長,那位甫坐大位便不可一世,專門愛折騰的主兒,便迫不及待地折騰起來。沒几年,梨樹便被共了產。據說共產是通往天堂的路,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主義思想里邊說的。但事情卻按着一條最最簡單不過,連穿開襠褲的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發展,這就是:孩子是自己的才疼,東西是自己的才愛,活也只有給自己干的時候才肯賣勁兒。這是人的本性,拿任何思想去改造也不頂用。再具體說到梨樹,自被共產后,便花容失色,一年不如一年。更讓梨樹陷入滅頂之災的,是那句像繞口令似的,以糧為綱以鋼為綱的,又昏又混的話。以糧為綱,則梨樹與綱無緣,而以鋼為綱,又讓梨樹遭到焚身碎骨的命運。原來,為落實以鋼為綱的路線,實現超英趕美的目標,那個狂人又拋出土洋結合兩條腿走路的昏招。連農村的公社、機關、學校也搞起了小土群,演起了一場全民大煉鋼鐵的荒誕戲。然而當時沒有煤炭,小土爐只好用當地木材做燃料。當地出產的楊、柳等木材,因木質太松軟而難以將鐵燒至熔化,而梨木、棗木卻有令人滿意的效果。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我說了,在那一切都要服從政治的年代,梨樹只能是為革命光榮獻身粉身碎骨也心甘了。其實最讓梨鄉人民心碎的,是那些有靈性、有情感的,曾衷心為主人服務的牲畜,牛、驢之類。在被共產之后,這些牲畜自然也難逃厄運。在它們陸續倒斃之后,農民們不得不自己抱起磨杠,扯起了車和犁的繩索,這千年不遇的人推磨,人拉犁,人拉車的奇觀,出現在梨鄉,出現在大河上下,長江南北…….

就在最最困難的飢荒到來之前,60年秋,我高中畢業后升學來到天津,直到第二年的秋天才回到梨鄉。阿彌陀佛,父老鄉親們總算都挺過來了。全村近300人僅餓死2—3個人。這救了全村,也救了整個梨鄉,也救了全國農民命的,就是劉少奇這個走資派。在最困難的61年春天的青黃不接的日子里,良心未泯的他,小心翼翼地帶着飢民,走了一點,一丁點,一丁丁點的資本主義,讓農民種了一點自留地。迅速收獲的瓜、菜,救了億萬農民的命。然而劉少奇卻因此獲了大罪。其實劉少奇救了,抑或殺死了,几萬,或几十、几百、几千萬或几億農民都是小事一樁,他真正的大罪,是他在億萬農民的心中,播撒了資本主義的種子,點燃了資本主義的火苗。尤為可惡和令人不能饒恕的是,他犯了功高震主的大罪,他的威望竟如日中天,讓某人相形見拙,從而動搖了某人至高無上的權威地位。于是,還在劉少奇忙着解救農民性命的時候,躲在角落里沒干什么事的那個人,就開始磨他那把准備日后宰殺劉少奇的大刀了。

這曆史的公案自有人去評說。回過頭來再說梨鄉的梨樹和梨鄉的農民。后來是另一個被稱為死不改悔的走資派,掌了大權,之后他帶着他的人民,在眾多左棍的指責、反對聲中,走起了一條不說是什么道路,只說是摸着石頭過河,他也不讓人問是姓資姓社,也不讓人爭論,只說不管是黑貓白貓,能抓耗子便是好貓,其實是人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能明說的路。他把所有被共了產的東西(包括土地),統統地再分給農民。從此,在自己的田間地頭,農民想搞些什么名堂,再不由別人去計划,去領導,而是自己說了算。就是經死不改悔的走資派這么一搞,二十几年下來,梨鄉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本地農民有糧農有梨農,糧農只種糧,梨農只種梨。先說糧農,糧食畝產足足提高了十倍。而且勞動強度大大降低,耕、種、澆水、施肥、除草、收割,全部機械化,有機械專業戶代理,一個電話就OK。自然,投入的成本也大為增加,但里外里,糧農的收入還是增加了很多。更為重要的是,留在地里干這點莊稼活的,只是几個老弱殘兵,其他男女青壯勞力都外出打工去了。在外地打工,他們每人每月可以掙到厚厚的一沓子,足有1000多塊,數也要數一會兒才能數得清的錢。回過頭來再說梨農,總的說,梨農的收入水平比糧農還要高許多,也因此,當地不斷有糧農轉為梨農,梨樹的種植面積不斷擴大。如今梨鄉人民的生活提高了很多,與改革前相比,已是不可同日而語。前年,就在梨花盛開的季節,我回了一趟故鄉。鄉親們都住進了瓦房,飯桌上,那些長年不知肉是啥滋味的農民,如今也是只吃瘦肉,不吃肥肉,真地讓我意想不到,讓我目瞪口呆!

然而梨鄉的農民,仍然有着很多的委屈和遺憾。雖然他們可以進城打工掙大錢了,但他們發現,他們所干的活,都是城里人所不願干的,最苦、最累、最臟、最危險的活。當他們拿着1000多元錢在室外,夏天頂着烈日,冬天冒着嚴寒,從事着最笨重、最危險的勞作時,城里的人卻在夏有冷風,冬有暖氣的室內,拿着20003000,甚至更多的錢,而且還享受着十分可觀的,只有城里人才有的福利。這差別是如此的讓人不可思議,更讓人費解的是,造成這差別的原因僅僅是因為他們是農民,不是城里人。當他們在母親的子宮里還是一個剛剛形成的受精細胞時,他們作為一個農民的身份,便被確定下來了。他們從母親的肚子里爬出來之后,他們的農民的身份更被一個叫做戶口本的東西,結結實實地,板上釘釘地確定了下來。這個小本本將跟隨你一輩子。就是因為這個小本本,你可以到城里干活,但待遇與城里人不同,并且差別是如此地巨大,并且,干完了活之后,就得走人。他們是不折不扣的二等公民,而且是法律層面上的二等公民,這是連大馬尼拉、孟買、墨西哥城、聖保羅這些世界上最著名的貧民窟中的貧民都沒有的待遇。這究竟是為什麽?他們不懂,我也不懂。那首唱了几千年的昨夜入城市,歸來淚滿襟的讓人心酸的歌,究竟還要再唱多久?

不管怎麽說,和改革前相比,梨鄉人民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很多,這都是改革帶給他們的;但他們還有很多的委屈和遺憾,這都是舊的制度留給他們的。他們相信,改革還會向前發展,他們相信,鄧小平的繼承者們,不會是只會守成,不會前進的平庸、無能之輩。改革的車輪還會滾滾向前,曙光就在前面!不合理的制度總會改掉,鄉下人和城里人平等,共同地過上更加富足的日子的那一天,總究會到來…….

照片:筆者2007年春攝于家鄉的梨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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