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周的新西兰，有两件事情值得当地少数族群尤其是亚裔的关注。一是由于新西兰电视一台早餐(Breakfast)节目主播保罗 亨利(Paul Henry)针对印度菲济裔的新西兰总督阿南德 萨蒂亚南德(Anand Satyanand)的不当言论引发的一场轩然大波；另外一个就是据传新西兰政府打算撤销为我们少数族裔服务的民族事务部或者将其降级为二级机构。
关于大嘴巴保罗的故事是这样的。在最近某期专访总理约翰 凯伊(John Key)的节目中，这位大嘴巴老兄又信口开河，呼吁总理在考虑下一任总督人选时，应选择一位“相貌和口音更像新西兰人”的英女王代理人。此话一出，舆论哗然。在种种压力之下，这位骨子里充满了种族偏见的大嘴巴老兄被迫于近日主动辞职而不是被解职，既保留了些许颜面，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或许这位老兄在这个位子上坐得太久了，或许他在做节目时过于放松，结果一不小心把这句本来是在私下交流中的话传达给了公众。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它却恰恰反映了一部分新西兰白人的真实的种族主义心态。在这些人的心目中，“新西兰人”自然而然就等同于“白皮肤蓝眼睛的盎格鲁萨克逊人”，至于其他种族，亚洲人也好，毛利人也罢，甚至是土生土长的非白人新西兰人，统统都是非主流的“外来人”，当然不可以对由白人长期垄断的体面工作形成挑战，何况是这个新西兰第一号象征性角色？事实上，新西兰早已经是个移民国家，“新西兰人”这个概念的内涵早已扩大。而有些怀有傲慢和偏见的白人，甚至自身有二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白人血统的混血儿似乎还生活在十八或十九世纪的梦中。保罗 亨利先生就是其中典型的一位。
也许亨利先生做节目有他独特的风格，因而有其众多的欣赏者。但也请别忘了您的社会责任，因为您是一位公众人物。尽管您的工作是“聊天”，但并不是在家里或者与朋友们在一起私下聊天；尽管任何人都有言论自由，但凡事要有个度，要看时间，地点和方式，并请尽量不要伤害到别人，不要毒化社会氛围，不要危害公众利益。亨利先生伤害了总督，伤害了新西兰的少数族裔，伤害了新西兰的形象，伤害了他老板的利益，也最终伤害了他自己。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至于取消种族事务部的传闻，但愿只是一个误传从而不了了之。否则只能给人以新西兰政府不重视少数族群的贡献，划地为牢，岛民心态等等说法的口实，从而为已经是四面楚歌的国家党政府火上浇油。相信政府不会为了个别人的私利而轻易采取这么一个伤害众多人利益并最终危害国家形象及国家利益的愚蠢行为。
众所周知，新西兰是一个有众多族群构成的移民国家，因而欧裔白人之外的少数族裔也占据了相当大的比例。由于文化差异太大，各族裔之间的沟通交流面临一些严峻的挑战；同时随着不同民族的新移民从全球各地源源不断地涌入，客观上要求有一个强有力的负责种族事务的政府职能部门提供全方位，多角度，高质量的服务，以满足这一群体的特别需求。新西兰主流社会应该充分认识到，他们与这个群体互有需求，互相依存，和谐共生，构成了一个命运共同体。这是社会发展的大趋势，这一趋势绝不会因人为的行政措施而停滞。取消相关政府机构或弱化其职能只会带来负面影响而此后为历史所诟病，对国家的根本利益来说还是弊大于利。主流社会不应只关心少数族裔带来的资本，技能，劳动力和消费市场等，而粗暴地拒绝或柔性地忽视他们的服务需求。否则，既不公平，也不道德。
至于种族事务部自身提供的服务质量，这取决于领导者的思路和工作魄力。它的职能原本应当是全方位的，包括帮助少数族裔加快与主流社会的融合，比如通过制定一系列的政策或提交相关法案逐步创造实质上的公平的社会舆论环境，优化少数族裔的投资环境，协助提高少数族裔企业的管理水平，提高少数族裔的就业率，确保少数族裔在教育，医疗，社会福利等方面的实质上的公平待遇，为需要特别帮助的弱势的少数族裔家庭提供尽可能的帮助等等。如果这种中立性的政府服务带有过多的党派色彩，假如试图把它改造成一个少数族裔企业家俱乐部或信息中心，或者是第二国际贸易投资部的话，那么它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性还倒是真的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所以，事在人为，关键还在种族事务部自身怎么做。如此下去的话，也难怪会有这种说法传出来。具有同样职能的部门如果由不同的人管理将会有不同的结果。当然，客观上目前一人身兼数职的现实确实大大增加了部长们的工作量。但重要的是不能因噎废食。任何建议都应具有建设性，合理性。新西兰需要发展，不要停滞，更不要倒退。
两件事情好像已经逐渐平息了，但也不能确定就没有茶壶里的风暴。虽然我们不宜把它们抹上过多过重的种族主义色彩，但其中确实反映了新西兰社会有这么一种暗流或倾向，而且在主流社会中还很可能实际上颇有市场。过去的澳洲曾有过臭名昭著的“白澳政策”，但愿将来的纽西兰不会逆历史潮流而动，从而会执行一系列实际上的“白纽政策”。作为少数族裔的我们不得不警惕。
（二零一零年十月十五日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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