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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领华尔街行动加深美国社会裂痕

作者: 寒竹    人气: 3167    日期: 2011/11/1

占领华尔街运动从9月17号到现在已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场一开始不被美国政界、商界和媒体界主流所重视的街头运动已经成为一场席卷全国、甚至影响全球的社会运动。据“占领华尔街”推特自身的说法，全美已有上千个城市响应“占领华尔街行动”。一个多月以来一些世界著名学者先后表态支持这场谴责华尔街的街头运动。而执政的民主党，包括美国总统奥巴马也多次表态支持。但是，由于美国传统和现实的政治文化，“占领华尔街行动”一时难以主导社会主流文化。朝未来看，这场运动最大的影响可能加深美国社会的政治裂痕，即以文化人和城市劳工为主体的城市自由派和以农场主、乡村劳工、金融资本、大产业资本为主体的保守主义的尖锐对立。  从美国的社会政治结构上看，这次占领华尔街运动的主体是大城市里的左倾知识分子，也包括大城市里的一部分蓝领阶级和少数族裔。这些民众跟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美国民权运动的主体比较接近。 正是由于这种政治群体的色彩，美国的民主共和两党对这场运动态度有一定差异。民主党由于其自由派的传统，对这场运动大致持一种容忍态度，并试图利用这场街头运动来为民主党扩大选票。而共和党基本上把这场运动视为一种民粹主义的骚乱。这是到目前为止，美国两党对这场运动的基本态度。但是，随着这运动的长期化、全球化，美国两党为了国家的根本利益，都必然会采取政策上的调整来影响这场运动。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在美国当前的社会政治文化气氛下，这场带有左翼民粹主义色彩的街头运动不可能轻易地把美国的经济政治走向推向左的方向。美国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富兰克林.罗斯福的“新政”和六十年代民主党的“伟大社会”那种带有社会改良主义色彩的左翼政治很难再现，更不可能出现象战后欧洲那样的明显的社会主义政策。这主要是由美国的传统政治文化和上个世纪最后二十年里根主义对当代美国精神的巨大影响决定的。 美国传统上是一个以保守和偏右的政治文化为基础的国家，这与欧洲大不相同。而所谓保守、偏右的核心含义就是，小政府加自由市场；具有宗教和爱国主义热情。这种偏右的保守主义虽在罗斯福和肯尼迪、约翰逊主政期间遭到民权运动的冲击，但经过二十世纪后期里根主义在美国社会的崛起和扩张，在美国广大的乡村和中小城镇地区已经成为一种政治主流，近年来的茶党崛起就是反映这种草根势力对当前社会弊端的看法。所以，“占领华尔街行动”虽然在大城市成为一道城市风景线，但却很难撼动美国社会的草根文化。“占领华尔街行动”更多像是一种知识分子的文化运动局限在大都会地区。根据美国最新的民意调查，“占领华尔街行动”只是在纽约等大都会地区获得了较高支持率，而在全国范围内得到的响应和支持却很有限。在对待华尔街和美国的基本经济制度问题上，两种对立的观点几乎势均力敌。《今日美国报》和盖洛普最近的联合民意调查显示，54％的美国人认为现有经济体制是公平的，44％的受访者认为不是。至于美国当前的经济形势归咎于谁？64％的受访者认为是华盛顿，只有30％的人认为是华尔街。  尽管奥巴马在表态支持“占领华尔街行动”时把这些示威者与茶党相提并论，认为二者都被“政府所遗忘”而值得同情，但这种争取选票的做法并不能掩盖美国民间社会两个最基本的对立，这就是对美国社会弊端的完全不同解读。对于支持“占领华尔街行动”的人来说，美国最大的社会问题是财富占有的两极化，1%的金融寡头和大资本占有了美国绝大部分的财富，而99%普通民众的劳动得不到合理的报酬。但对于保守主义和支持茶党的人来说，美国社会最大的弊端在于政府、特别是联邦政府在国内事务上的扩张。双方对社会弊端的解读不同，自然开出的药方也不同。为了解决贫富悬殊问题，“占领华尔街行动”的人主张政府采取强有力的社会措施来调节社会分配，为此不可避免地要扩张政府在社会事务中的权力。但对于反对大政府的保守主义和茶党的支持者来说，他们笃信里根的那句经典说法：“政府不能解决我们的问题，因为政府本身就是问题”，他们认为寄希望由政府来解决社会问题是最恐怖的事情。民意调查显示把美国经济问题归咎于华盛顿的占64%，而归咎于华尔街的只占30%，这说明了“占领华尔街动动”尚未成为社会主流。 “占领华尔街行动”面对的第二个主要制约力量是美国政府维持社会秩序的强大能力。人们对美国保守主义有一个误解，常常把保守主义主张的“小政府”理解为弱政府或看守政府，其实，美国保守主义主张的小政府主要是指在经济领域。由于强烈的宗教传统，保守主义对国家利益和社会秩序尊崇有加，在社会秩序和国家利益问题上，保守主义实际上带有浓厚的民族主义甚至一定程度的国家主义色彩。里根主政期间，一方面大讲小政府的好处，同时又竭力扩大美国的国防预算开支，正是美国的保守主义把美国联邦政府的军事预算推向天文数字。从历史传统看，捍卫美国的基本制度和社会秩序在美国有深厚的传统。尽管这场反对华尔街金融霸权的运动发端于美国，尽管总统奥巴马和许多民主党要员明确表态支持，但在示威中遭到警方逮捕的人数远远多于欧洲各大城市被捕的示威者。由于美国强大的保守主义传统，警方维护社会秩序的手段远比欧洲国家强大得多。 简而言之，由里根复兴和扩张的保守主义今天仍未丧失其巨大影响，这个现实决定了“占领华尔街行动”在美国遭遇着着强有力的制约。大资本与乡村草根民众结盟的保守主义势力在民间基础雄厚，而美国政府强大的执法权威也仍然强有力地维持着社会的基本秩序。所以，这场运动难以重现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民权运动的景象。但是，“占领华尔街行动”仍然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也许是美国当代政治文化的一个拐点。美国保守主义近三十年来确立的主导地位将受到动摇。长远地看，如果美国经济复苏无望，整个社会将陷于一种深刻的政治分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