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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届珂珂文学奖获奖者选集】红发帕克小姐的一堂课
作者: Borden Li （优秀奖获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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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0/7/24
她进门的时候，整栋楼都在颤动。先是敲门声，然后迫不及待按了门铃。不出三秒，门铃声还未落，她竟悄然到了前台用极快手速连击两下台面上就这门铃声，大门震动声，夹杂着催菜般清脆铃声，打断我输入到一半的 银行账号，这不，很平常地把后面的数字忘记一干二净。 她选择坐在离我三米远的粉红色的沙发上，一边感叹到:“这沙发真舒服”。 帕克小姐一头橘红的长发，衬那粉红的沙发，这个距离看着像一片夏日盛开的百日菊。 “拜托，你挑一张会议桌前椅子好么?我好给你看文件!” 这个距离让我受不了。一边抗议，我一边拿出整理好的项目计划文件放在会议桌上。她走过来，坐在我对面，一把将文件收了过去。啪的一下，她把文件全部反扣在桌面上! 我大吃一惊!“喂，这就是你要找我谈的项目啊!” “我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今天我们不谈这个项目。” 她一双碧蓝的眼睛盯着我，用那种分秒可以在电台工作的声音缓慢解释道。 “你看，要一个人状态不好，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太开心的。所以我们优先 权应该是先找到自我，认可自己，调整好状态之后我们再看项目。其实做 什么项目都不太重要，重要是你要先找到你自己，日后做事情才会有意义。” 我打断她:“恩，我对自己长期否认，特别想磨灭以前所有一切工作成就。感觉自己毫无价值。我不想拥有任何标签，但在这个社会上，人人都必须 要有标签。我看了很多商业生意，去过很多办公室，有很多行业技能，但 现在没有一个可以让我心动。人生目标不清晰，感觉如同围困在大雾中的 一座灯塔。 不，灯塔这个比喻不好。我现在应该是一个萝卜，现在被连根拔起，正在 被削皮准备被切做汤的感觉。恩这个比较形象。“ 听到这场景，帕克小姐已经忍不住，低头将脸贴到桌面上笑出声。“连根拔起的萝卜?!被削皮被切，准备做汤的节奏?” 她笑着重复我说的话。“你这语言画面感十足!笑死我啦。” “看来是你真是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也对自己太严厉。” 我无奈中耸了一下肩。 帕克小姐拿出来她的笔记本，用工整的英文写下: “Be yourself. ” 给我看 “Be myself?” 我问她?"For how long? “Forever” 。 一只胖乎乎的大黄蜂闯进了客厅，咚一声砸在窗户玻璃上，打醒我在写作课上做到一半的梦。没了音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迷人的桂花香，甜的味道给这不幸抹上一层蜜。呼吸时 鼻孔里痒痒的，这是蜜蜂们最爱的花粉季。更是花粉症患者们一把鼻涕一 把泪的哀嚎季。 宁静一阵之后，它突然满血复活，开始用尽全力挥着翅膀，吱吱作响。拼 命加速想逃离这个地方。我可以感受到它徒劳无功的焦虑，但这焦虑情绪 会传染，走投无路的绝望感开始让人恐惧。我实在受不了这折磨，一心想 着帮大黄蜂脱离这苦海。 光听声音，很容易识别出大黄蜂特有的翅膀轰鸣声，像极了牙医那种电钻 声。你知道这对你无害，但又有那么些危险的距离感。人们对可预测到的 痛苦，总是想躲得远远的。世界上最大的大黄蜂有4厘米长，毛柔柔肉叽 叽的身材，试想一只挑染黄毛的熊猫，插上了会飞的翅膀。 窗外的花园有阳光，画面充满活力。找不到出口的它，有着巨大求生动力。但这小家伙它一根筋，死磕这面玻璃。无论它多么努力去撞击，但离玻璃 太近，反而看不见自己所处的困境。在可见但不可得的痛苦中苦苦挣扎。 伴着无用功的节奏，外面的世界逐渐变成它无法到达的远方。我打开两边的窗户，试图通过空气流动给它提示出口的位置，但是它无动于衷，死活只盯着眼前，不肯尝试其他地方，在透明玻璃前不断碰壁。我用报纸裹了一个雪糕筒形状，小心翼翼地将这小笨蛋逐步围困在里面。报纸的柔韧同厚度可以隔离我俩面临的危险。它开始发狂，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撞击玻璃。一阵蛮乱之后，体力不支自然停下。我乘机将抓住蜜蜂的报纸送到隔壁窗户，刚一到窗边，大黄蜂便瞬间消失在花园里。自然没有道别。 我心里很释然。不幸的它遇到了我，没有将其拍死，送去轮回转世。生死这事让自然来决定。这也它的命运，这辈子命中注定遇见我，今天不该它死。蜜蜂的世界，性别职能很有意思。在外打工采蜜工作蜂都是女性，只工作 不生育。而女王蜂只管生育，完全不工作。男性蜜蜂最惨，唯一存在目的， 是同女王蜂做爱交配而死。一生只能交配一次，但有巨大数量的繁衍能力， 一次受孕，能用上一辈子的精子。 除寿终正寝之外，蜜蜂有3大死法。要么累死，要么饿死，公蜂要么交配之后生殖器炸开断裂在女王体内而爽 死。 “These violent delights have violent ends. And in their triumph die, 充满哲理，诗歌一般的美。有死才有生。这是自然的规律。 车在常去的健身房旁边的一个移动咖啡摊位停下来。说是活动摊位，喝了 这些年的咖啡，从来不见它挪过位置。他们家的咖啡只能带走喝，可是比 外面连锁店那种把奶打到如开水般滚烫的好太多。豆香，奶的温度正好。摸着舒服，到手便可入口，顺滑不烫。 “我之前手机信息预约了一杯Flat white.” 我拿出钱包，习惯性将奖励卡抽出来，摆在显眼位置。准备付款走人。 ”对不起，我们今天手机没信号，收不到任何短信，你点了什么?我现在做”。负责收银的毛利妹子皱了皱眉头，手已经开始触碰咖啡杯，就等我说的尺寸。“请给我一杯Flatwhite, 中杯就好“。他们家大杯是超级大号，我知道，今天中杯就合适。 “NO, no sugar please!” 绝对不要。我不等她话音落完，很坚定回答这个原则性问题。 咖啡摊位里有两位年轻女店员。前面一位毛利姑娘负责收银打奶，身后一 位白人姑娘负责做咖啡。配合默契。 等着打奶期间她随口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加糖?” “这场景得好好发挥台词练习” 我心想。平时储备一些场景台词出门总会有用处。如果是被问 “Why not?” 那么电影台词一定是，”因为我够甜“之类。但这种回答比较浪，只适合闷骚油腻男。属集浪贱骚三品质为一体那种油。我的气质明显超越那种油的燃点;) “糖吃多了会加速皮肤老化哦” 我一本正经的回答。每个字故意放慢速 度。大多女人怕出老，20几岁还可以随便吃，再过几年看你还敢不敢这么放肆 吃糖。亚洲人稍微还好些，洋妹子们可得更加注意皮肤保养。“你多大了?“ 毛利妹子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想用科学方式验证一下 我的理论。 如果我少吃糖(refined sugar)，那么我的看上去应该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 如果这理论是一派胡言，那么我实际年龄应该同同大致差不多。所以糖导致皮肤老化加速这逻辑没有事实证据，所以不成立。 “20多?” 她完全猜不出，一脸困惑。“恩，就按你说的办，我喜欢这个数字”。我熟练从台面上取走了中杯咖啡，顺便提醒她给奖励卡盖章。这时眼睛已笑成近全月食般灿烂。“嘿，你到底多大?”她一边盖章一边问， 看得出来是很期待答案验证 她的逻辑。后面那位不停点头。“Because I’m sweet enou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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