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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泡菜坛(3):午夜的收音机再也没有响起那首歌……

作者: 杨林沙宕    人气:     日期: 2007/4/29


既酸又甜,亦辣且咸,是泡菜的滋味;

有喜有忧,有苦有乐,是生活的原色;

其实,

生活,何尝不是这么一个五味俱全的泡菜坛……



周末的时候,荷把薅锄在肩头上在花园里转悠,穿过胡柚树浓密的叶荫,弯下腰薅去葡萄藤下的桔梗草,给葡萄藤上覆上一些浮土,然后驻足听听鸟屋里金丝雀和相思鹦鹉的嬉戏、呢喃声。这时候,屋里收音机里传出的中文电台节目,耐不住独自守在屋里的寂寞,从门缝中挤将出来。一会儿,一个叫洋洋(或许应该是扬扬或阳阳)女孩出来讲动情的故事,一会儿,大康拍响惊堂木,用诗一样华丽的语言、剑一样犀利的视角讲述体育,让我这个对体育天生麻木的木头也想窥探体育长什么样的嫩芽;一会儿,又听那姚竹、孙鹏、徐申等稚嫩、跳跃而又圆润的声音牵引出或跳跃或曼妙的歌曲,深情款款的情歌让人不由自主欲泣欲诉,老公,我想要住可以在家里拉巴巴的楼房的娇嗔独白使人怎么也抑制不住让狂笑从嘴里喷涌而出……这些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如丝似絮般缭绕在屋檐下,与阳台上葡萄藤蔓上掌形叶的沙沙声交相呼应,揉搓成与天一样蓝、与草一样绿的虚拟世界,滋润了心情,于是,这一个个的周末便成了快乐和有情趣的了。

如果说周末的人们有时候是寂寥的,平日里的人们偶尔也会是落寞的。无论是寂寥的还是落寞的,都是需要抚慰的。如果这时候能有一个人说说话,或者听谁说说话,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奥克兰的华人们是有幸的,夜里轻轻拧开收音机,会听到《凉枫在说》、《芳竹时间》,凉枫在说,说着阐述历史的音乐和充满音韵的历史;芳竹时间里,摇曳着温婉的故事,宛如月下水边栖息着交颈共眠的鸳鸯,徜徉着踯躅的脚步,走着蜿蜒不绝的路径;飘逸着长满胡子的哲理,摘下每一片叶子,都写满人生思考的脉络……

那个时候,午夜的收音机里仿佛都在响起一首想不起名字却很牵情的歌……

就这样,中文电台成了伴随老人走过风烛之年旷野的拐杖,成了抚慰许多孤独心灵的四叶草。中文电台的节目,仿佛在背井离乡人不怎么丰茂的田园上掘开了一眼清泉,浇绿了园上的青秧;在移民生活并不湛蓝的天空里,挂上几朵有颜色的云妍。

就象天晴的日子长了会下雨,忽然有一天,李默把他的《蓝色随想》揣进背囊,方华也拆走了自己的《他乡中国人》摊档;远山摘下了《周末大家谈》的耳塞,李立把《曲艺园》的笑声折叠成一架纸飞机,自己坐在上面,飞回了他自家后院,大康也收起自制的《大康谈体育》的招摇旗消失在人海,郑成美被冷冷地挡在了下午三点档的节目直播间外面;就这样,他们或头也不回,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中文电台那个小小的三尺直播桌前。

忽然又有一天,凉枫、芳竹也同时消失在中文电台听众视线里,没有说一声再见或者说没有机会说再见……

就象地球没有了谁也照样转,那个电台依然24小时不停地在发声,据说,讲的依然是中文(尽管生涩);某个争抢奖品的Call-in节目里,听众才不介意是谁在主持,依然挤爆了线……

有一天送女儿上学的路上,用MP4听着英文流行歌曲的她突然问我,为什么我的汽车收音机不再收听中文电台?我顿了顿,跟她说:因为,这收音机里似乎再也没有响起我喜欢的那首歌……

2007年4月18日 奥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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