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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地震经历

作者: 穆迅    人气: 5372    日期: 2016/7/17


     1972那年,我住在河北省玉田县一座靠山的部队营房里,与我同住的还有中央戏剧学院全体师生 员工。
     夏初,部队首长召开全院师生大会郑重而煞有介事地宣布:据国家地震局的预测,冀北地区将有 七级以上的大地震,震中几乎肯定在玉田、丰润一带。
     提起地震对我来说并不陌生,虽不是出生入死,却也终身难忘。
     头一次在清晨。学生宿舍上下铺,我正睡的浓香。忽然上铺室友躁动起来极像现今的“车震”。我 极为不满:做桃梦也不挑时候,搞的人家寝不安席。没想到起床时上铺室友不怀好意地对我眨眨 眼:你动作太大了吧,把我吵醒了。我立时糊涂了——怎么倒打一耙?直到邢台地震消息传来, 我俩才明白,原来是土地爷的动作太大。 
    第二次是晚上,仍然在学生宿舍,睡觉前室友们躺着,坐着,卧着聊性正浓。忽然床又晃动起 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抬头看见天花板和墙壁交界处左右在摩擦移动,幅度大的令人恐 怖。此时楼道里顿时尖叫四起:“地震了!地震了!”接着慌乱的声响充满走廊,摔门声、奔跑 声、呼叫声络绎不绝。同室的伙伴们也在第一时间夺门而出。而我却坐在床上犹豫着。跑什么 跑!我们住在四楼,地震真的要来,你跑得过它吗?说不定四楼还安全点呢。不过人家都说我是 个慢性子,什么都慢半拍。你要是不跟着他们逃,不定他们怎样嘲笑你呢。唉,随大流吧。我很 不情愿地起身,混在人群中“逃到”篮球场。回头看着宿舍大楼。整幢大楼灯火通明,像是无数只 眼睛瞪着我们:“傻冒,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而这次部队宣布的地震却是未见其面先闻其声,不啻是有生头一回。都说地震不可预测,咋这回 就有鼻子有眼的,还言之凿凿说地震将在七月二十一号午夜来临。而且部队首长还扛出当时战无 不胜的法宝说:“地震是不可怕的,我们有毛泽东思想!打一场抗震的人民战争,就一定能取得伟 大的胜利!各村各大队提高警惕,学习抗日战争时期儿童团的经验大搞消息树,也就是一有地震 迹象各村可以敲打铜盆锣鼓通知邻村的乡亲,邻村的乡亲也可敲打铜盆锣鼓通知其他的邻村乡 亲。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我们就可以自救。”
     看样子解放军叔叔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不管怎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人命关天,还 是当一回事吧。首先房子是地震杀手,新闻里几乎千篇一律报道人(不管活的死的)都是在瓦砾 中寻获。所以,先审视一下咱们的宿舍吧。营房是集体宿舍,一字排开,所幸没有楼房。可是因 为营房靠着大山,就地取材墙壁均以石块垒成,头顶又安装的是拱形水泥预制天花板。平时睡在 里面心倒是很踏实——这么实沉的房子谁人能拱得倒它啊!可如今地震即将造访,实沉的房子成 了夺命隐患,一但大地摇晃起来,成吨的石头水泥板轰然塌下,人不成肉浆也得是肉饼了。惨烈 画面一经脑子里形成,不禁头皮发麻,抬头看着半圆天花板,心里不踏实了,敢情我们这是与死 亡共眠啊。
     第二,要保命,最好先抓住地震先兆,打个提前量,上帝总是优待那些反应快的。传说中什么金 鱼能预测地震、井水也能看到地震的脸色等等虽说有根有据,但现实中运作起来难度很大。文革 中养金鱼实属资产阶级玩物丧志范畴内,早已被扫地出门。井水也因自来水化,踪迹难寻。同学 们万般无奈,只好开动脑筋土法上马。不知是哪位聪明的同学想起张衡地震仪,便找了根直木 棍,戳在水泥地上,顶头小心翼翼放上一搪瓷脸盆,就跟杂技中的竹竿顶碗一个样。只要有些微 地震,脸盆便失去平衡,“咣当”一声掉在水泥地上。那声响犹如警铃,给予人们及时夺门而出的 宝贵时间。只是如此“灵敏”的仪器太过尽心尽责,一旦装甲车(我们隶属于装甲兵部队)从旁边 经过,或有个风吹草动,搪瓷脸盆一样“咣当”乱响。开始同学们还信心满满,很负责地把它扶起 来。时间一长人们的神经受不了无数次致命的打击,终于有一次“咣当”一声“张衡地震仪”倒了, 就再也没人扶它起来。      
     “大限”的日子快要到了,白天还好一切都显得正常。晚上就不那么“平安无事了”。深更半夜的忽 然遥远天边传来铜盆锣鼓响,稀里哗啦地像京剧里的“急惊风”。紧接着营房的前后左右如同击鼓 传花逐个村庄掀起同样的“急惊风”。轰轰然热闹了好一阵子,等惊恐的村民发现地没动,山也没 摇,铜盆锣鼓才渐渐收了声。这种狼来了的故事几乎天天发生。
     七月二十一日晚上天阴沉沉的,没有风,十分闷热。我不知道同学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和他们 一样仍然睡在拱形水泥天花板的下面。为了风凉,也为了万一,所有的窗门都有意打开。我之所 以敢于和死亡共眠倒不是视死如归,很大部分原因却是碍于面子——同学们都不怕死你干嘛要做 胆小鬼?一旦你不肯进屋入睡同学肯定会说:瞧穆迅那个怂劲,将来国民党反动派回来,准是叛 徒无疑。我权衡再三还是硬着头皮与同学们一起直挺在大通铺上熬夜。不过学生们并非都是我这 样的俗人,也有敢于表达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命的依恋,他们收拾好自己的细软挎着行军包孤单 地坐在操场上等着与同学们诀别。那一夜我几乎是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揣过的。
     重逢的太阳带着热情的光芒照亮了营房。七月的早晨我从来没感觉到阳光是那样的温馨。鬼门关 过去了,地震终于没来。
     四年后也是在夏天,也是在玉田、丰润县,震惊世界的唐山大地震爆发了。这回没有惊悚的揶揄,没有 窘态爆料,有的是惨绝人寰世纪大悲剧。二十三秒的瞬间给活着的人们心灵划下了永恒的伤痕。 
    72年的虚惊对应着76年的惨景,我不是地质学家,不懂这是偶然巧合还是有其必然的联系?72年 的预报想必不是空穴来风,科学家也不是吃饱了撑的,必定有其科学根据,虽然迟来了四年,但 对地震预判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吧?我期望珍惜72年这场白忙活,找出一些有价值的证据 来,真的能对地震预报有所帮助,也不算愧对九泉下亲友的亡灵。                                                                               2016/7/17 于奥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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