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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孤岛(短篇小说 )

作者: 李兵    人气:     日期: 2010/1/10


 

                               

作者简介:李兵,笔名李初献,河南大学艺术学院副研究馆员。在新浪开设博客“李初献的小小说文献”。

一、

    80年代初期,古城大学图书档案馆分来一名大学生索强,令韦副馆长十分高兴。她反复考虑,如何培养这位大学生。

    索强二十岁,本校历史系档案专业毕业,人长得英俊高大。他几乎要分到外地中学当教书匠了,东托人西求人,二次分配到图书档案馆,也算留校。到馆不久,他听到个别老同志议论:老韦到底是啥学历?她那大专文凭都是伪造的。

    索强不相信这些闲言碎语。他上大学期间,当过一届团支部书记,接触过系里的领导,给他留下的印象都是很正派的。索强懂得历史经验,先入为主,给领导留个好印象十分重要。他悄悄溜进馆长办公室,向韦副馆长汇报,而且汇报得很高明:韦馆长,有些群众的议论也要注意。

    韦馆长心理似乎很清楚,本馆职工谁说她坏话,谁说她好话。我中师毕业后,分配到郊区教小学,后来又到咱学校政史系学习一年,就留校支援图书馆队伍了。不久,我去北京大学学习图书馆专业一年。前几年,我又去人大学习档案学半年。哼,咱馆有些文革前的大学生,连《中国丛书综录》都不会查。我过去写文章,早晨起床不吃饭,一直写到八点上班。

    韦副馆长不愧是领导,明察秋毫。索强暗想:老乔就对韦副馆长的科研成果有看法——“她当部主任时,每天不干活,上班拿几函线装书,找间空屋写文章,群众很有意见。

    老乔是何人?他60年代毕业于本校中文系,分配到西藏某部队,打到四人帮后转业回母校,先在校机关某部任办公室主任,后调档案馆任党支部副书记,两馆合并后,担任馆党支部书记。他来图书档案馆工作多年,文章未发一篇(似乎也未写过),好像就是不会使用《中国丛书综录》之类的工具书。唉,这也无所谓,人家是政工干部。

    “咱馆大学生不多,学历史的连你才三个。组织上准备派你到武大进修一年。

    索强听韦副馆长说出此话,喜出望外,心想:年轻人多找领导谈谈,好处就是多。

    韦副馆长侃侃而谈;这次进修名额就一个,其他年轻同志暂不考虑,就派你去。你要珍惜学习的机会,把图书馆学的理论学到手,回来发挥作用。

    索强感到,韦副馆长说话有水平,并非众人议论那样——“图书档案馆是养老院,工作性质是半体力劳动,其领导水平有多高?!

                                 二、

    索强进修一年回来,却令韦副馆长十分失望。一是没有考试成绩。韦副馆长当面质问:你到底听了几门课,为啥不参加考试?索强哑口无言,编谎话吧,进修生不参加考试,但又怕韦副馆长去函调查。以后的事实证明,她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二是索强带回的讲义费发票,与实际交馆的图书资料数量不对号。

    采购组长姓石,名玉。她比索强早五年进馆。她十八岁参军,曾在海南、广州、北京等地工作,自称陪中央某领导同志跳过舞。57年因其爱人错划右派,随之下放东北。韦副馆长从履历表中得知,她在东北担任过某市级图书馆部门的负责人,就指名让她担任采购组长。这位五十岁刚出头的老太太,也真没有辜负同龄馆长的信任,对本组工作十分认真负责。她发现索强的发票与图书的数量相差甚远,理直气壮的不同意报销。

    韦副馆长原先考虑,索强进修后安排到参考咨询部工作。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改为安排在采购组,具体工作验收新书,贴表盖章。索强认为,这是韦副馆长报复年轻的大学生,要立刻提出调动工作。

                                 三、

    索强不提调工作不知道,一提吓一跳!韦副馆长对付提出调工作的职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准备了上百招儿。你一进图书档案馆的大门,她就考虑如何不让你走的问题了。这是图书档案馆性质决定的,还是馆长个人素质或生活经历决定的,只待后人评说。

    韦副馆长自信对要求调工作的年轻人的心理,了解的一清二楚。她会说出惊天动地的话:谁想离开图书档案馆,谁思想不好!我要求职工,要干一辈子图书档案馆事业。以后馆里进人,思想不好的不要。也许会有读者问:坏人混进图书档案馆,韦馆长咋办?答曰:她要把坏人改造成好人。

    韦副馆长奇谈怪论很多:图书档案馆不是年轻人提高文化的地方。年轻人想成名成家,不要来图书档案馆。”“图书档案馆不是旅馆,谁想来谁来,谁想走谁走。”“图书档案馆评职称,只看劳动,不看论文。她的首篇论文《在图书档案馆领域坚持继续革命》发表后,被评为副研究馆员。此后,又撰写发表《怎样处理图书档案馆职工不安心工作问题》,《图书档案馆工作为什么不能单看学历》等论文,又晋升研究馆员,当然也发几篇文献学论文。谁想从图书档案馆调走,飞出去,呼吸新鲜自由的空气,除非你有天大本事,否则一定倒霉。

    韦副馆长已经五十二岁了,走起路来昂首挺胸。她认为学校个别领导,对图书档案馆工作不够重视。从图书档案馆每调走一人,属校内范围,韦副馆长总要怒气冲冲跑到人事处讲理:今后从图书档案馆调到教学岗位的,不能参加职称评定,否则,谁愿意干图书档案馆工作!

    主管副校长在全校处级干部会上说:今后,各单位不要挖图书档案馆的墙角,图书档案馆的工作人员在校内一般不调整。这句话出自学校领导之口,其实是韦副馆长多次向校领导班子威胁的结果。韦副馆长多次向主管人事工作的校长反映:图书档案馆清贫,工作辛苦,职工不安心,调走一人,影响太大。人事处应严格把关,图书档案馆人员只进不出。下级向上级反映工作中的困难,上级为了全校一盘棋,教学科研离不开图书档案馆的工作,只得给下级留个面子,同意图书档案馆领导的意见。

    实际上,韦副馆长在文革前,也曾向组织提出调整工作。她私下对索强说;我年轻时,也曾三番五次给人事处(当时称人事科)打报告,要求调离图书馆,搞其他工作。那时,图书馆还没与档案馆合并。最后,我还是服从了革命工作的需要。索强想:你现在是馆长,不用干具体枯燥的工作,动动嘴就行;而我身强力壮,又是大学生,还要在图书档案馆闷死一辈子。

                                 四、

    索强三番五次找韦副馆长要求调工作,未成;倒霉事却不断向他袭来。

    图书档案馆集中了很多搞政治运动的人才,尤其是韦副馆长,满身左气,一心想改造人。

    “文革前,韦副馆长是组织重点培样的对象。文革开始后,她被一派群众组织整的死去活来。政治运动的邪火,既烧伤了她,又点燃她那心中的权欲。她要报复,她要出名,她要证明自己的力量。

    韦副馆长不知处于什么动机,利用自己的职权,有计划,有目的把群众分成好人和坏人。她要把落后分子,改造成先进分子。她认为,图书档案馆的半体力劳动特点,是改造人的好环境。阶级斗争扩大论的阴影,仍在她的头脑里剧烈运动。

    现在的许多职业,职工就象案板上的肉——随人割。图书档案馆的群众是好是坏,全凭韦副馆长一句话。图书档案馆的群众,十个之中有八个欲从巢穴中逃出去。他们在图书档案馆工作半年或一年以上,不仅理解了图书档案馆的工作性质,也逐渐看透了韦副馆长之心。

    80年代末期,索强往南方调工作时,正赶上图书档案档案馆搞优化组合。在欢送他的会上,他锋芒毕露,说:希望图书档案馆的领导,今后应与党中央保持一致,勿搞土政策。这话,哪个单位的领导能接受?当时,韦副馆长脸一红,立刻说:散会!

    由于商调函已发出,索强不参加图书档案馆的优化组合。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商调函发出一个月后,又被退了回来,接收单位变卦。这一下,索强被动了。请听韦副馆长和索强的对话:

    “图书档案馆没有你的岗位了,你已被优化组合掉。

    “我这是正常调动,不能算优化组合掉。

   “你这就算优化组合掉!

    “不能算优化组合掉。

    “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你说谁说了算?索强声音高了些。

    “你吵啥吵?韦馆长声音也很高。

    “我没有吵。索强多说了一句,俺家人的血型,就是好发火。

    “你回家冷静想想,再说。韦副馆长最后说,准备写一份检查。

     索强软了下来:韦馆长,我今天态度不好,请您原谅。

    索强走出馆长办公室,垂头丧气,猛然听到乔书记的声音:索强,快去期刊部,找部主任,那儿有一个空岗。

    老乔站在党支部办公室门前,仿佛专门等待索强。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索强连声道谢,快步上楼,直奔期刊部。

    韦副馆长发觉老乔插手,只好妥协:索强想上岗可以,但必须先写检查,保证一辈子不调离图书档案馆。否则,不能上岗。

    索强回到家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先上岗,保证有工资领再说。他写了检查,承认自己不够尊重领导,长期不安心图书档案馆工作,等等。

    第二天,韦副馆长看了检查之后,又严厉批评了索强几句:你既来图书档案馆了,就应该好好干。馆里哪点对不起你?送你进修…”

    索强低着头,嘴上不吭,心里却在反复咒骂韦馆长:你下台后,群众大年初一会给你家门上贴白对联——韦馆长罪该万死!

                               五、

    90年代初春,韦副馆长被学校党委任命为常务副馆长。她破天荒获全校唯一的管理一等奖。馆内外议论纷纷:老韦搞了一辈子图书档案工作,有资格获奖。”“人家老韦文革前就专门学图书馆学,图书档案馆就数她懂业务。她还是烈士后代,人也正派!”“老韦当馆长后,图书档案馆的工作很正规。

    相反的腔调也有:老韦一辈子啥也干不成,就会管人。”“为什么不把老韦调到监狱工作?让她去管犯人。”“这老太婆赶快退休回家,图书档案馆的群众才会有笑脸。”“她牺牲群众利益,自己去获奖。

    老韦经过历次政治运动的洗礼,好话坏话听多了,理直气壮去获奖。许多人对她始终猜不透!她几十年在图书档案馆管理死书,憋了一辈子气,既有正气,也有邪气。这口气尚未出,现在机会来临,她当然要不顾一切去出名。她不扬名,等于否定自己的前半生。随着党和人民给她的名誉越多,她越感到自己的前半生太亏,太委屈了。索强对韦副馆长之心看透了。

    老韦主持图书馆工作十年来,每学期向校长交一份工作总结。年底的校务委员会工作会议,她将作专题发言——《图书档案馆是如何管理的》。

    老韦获管理奖的第二天,中午下班刚走出图书档案馆大楼,迎面碰见政治系的刑福林教授。老韦,我正要找你。你还获管理奖呢!

    老韦的脸儿一红,与老邢互相对笑。什么事?请说。

    “昨天,我去期刊室借旧报纸,工作人员竟叫我自己去拿。

    老韦的脸儿更红了:工作人员是谁?女的?还是男的?多大年龄?

    老邢笑着说:是个小伙子,二十多岁,名字可能叫——”他小声对韦副馆长说出了名字。接着哈哈大笑,算了,请他以后注意就是。

    老韦对老邢的意见十分看重。邢福林是政协委员,也是校务委员。他对图书档案馆的工作有意见,不可忽视。

    下午开馆后,老韦立刻通知期刊部主任调查,得知当日工作人员是索强。他被叫到馆长办公室,挨了一顿批评。

    索强挨了一顿批评,气鼓鼓地走出馆长办公室。去年评职称,他未解决中级职称,理由是不安心本职工作,初评委票数不过半。最近,他正忙于撰写论文,为下次评职称创造条件,他实在记不清拒绝为哪位读者拿旧报纸了。

    索强没有返回期刊部干活儿,而是走出图书档案馆大门,直奔学校学报编辑部。社科版编辑王国荣,是索强的老读者。他笑着说:你的文章我看了,题目不错——《掌握读者心理,搞好读者服务工作》,但在我这儿发表困难。《文史探新》近期正缺稿子,你不妨找一下主编刑福林老师。

    真是无巧不成书。刑福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教授?索强为了发表文章,也为了消除误会,他决定去邢家登门拜访。

    刑福林就住在附中后边。星期六晚上,他独自按打听到的门派单元号,轻轻按了门铃。他心中有些紧张,很快听到门内有脚步声。随着门打开,他愣住了:石老师,你住这儿?

    “是啊,索强,你找我?请进。

    索强未料到石玉与刑福林是一家!他进门后,径自在邢家新铺的瓷砖地上走了几步,脚步沉重得象在泥潭中跋涉。

    石玉关上门,笑容可掬地请索强在沙发上坐。

    他试图消除误会,邢老师在家吗?我找他有点事情。

    “他不在家,去市里开政协会了。石玉不冷不热得回答。

    同事之间,话题应该多。然而不知是因为索强与石老师的关系不融洽缘故,还是其他因素,两人相对而坐,都有些不自然。索强没有久坐,站起告辞:过几天我再来,请你转告邢老师一声。

    石玉点头送客:欢迎你再来。

    星期一的早晨,索强七点五十五分到馆,八点零五分被叫到馆长办公室。老韦表情严肃,未等索强开口,批评之火猛喷过来:刚刚批评过你,你不给读者取报纸,检查未写,还敢去读者家里闹!你把图书档案馆的名声搞坏了,你个人要负责。这些年的大学教育,最大的失误是培养了一代资产阶级!这件事儿,一定要严肃处理。你先写检查。

六、

    索强受到严肃处理,在期刊部作检查,扣除他当月全部奖金。索强心想:先忍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据说,在讨论处理索强的问题时,馆领导班子内部意见并不一致。这使索强终于悟出:自己为调动工作,已经得罪老韦。乔书记与老韦有矛盾,为何不利用一下,渔人得利呢?

    乔书记一直对索强印象不错。索强赴武大进修前,老乔找他谈话,希望他担任图书档案馆的团支部书记。索强从武大进修回来,老乔又当面许愿,把他作为党的重点培养对象。

    在图书档案馆,不管你有无才能和学历,领导喜欢你,你就当婆婆和工头儿;反之,你就当儿媳妇和童工。

    春节前夕,索强提了两瓶名酒,给乔书记送到家里。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索强这一招儿,效果不错。开学后不久,乔书记亲自点名,要索强担任期刊部思想政治工作领导小组组长。对此,群众议论纷纷:领导说你好,你就好;说你孬,你就孬!”“领导一会儿把索强优化组合掉,一会儿又准备提拔当部主任。咱们图书馆,好坏没有标准,全凭领导个人感情。

    不久,正当馆里纷纷传说——拟任命索强担任期刊部副主任之际,索强却突然在全馆大会上,当众宣布他要求调离图书档案馆,并辞去期刊部思想政治工作领导小组组长职务,他气愤地说:越左越穷,越穷越左。全校最的领导,就是咱馆的领导!

    对于索强的举动,许多同龄人兴高采烈。他们或自己醉心于升官而未得到重用,或嫉妒索强在乔书记培养下进步太快。

    最恼怒的是乔书记。他立即在下一次全馆会议上,不点名批评索强:有些年轻人,不识抬举,本来准备提拔,这山望着那山高,非要求调工作。领导培养半天,先打退堂鼓,啥都不想干。

    老韦帮腔说:图书档案馆不是青年人选择职业的跳板。我们培养的是无产阶级的革命接班人,思想不好,不忠于图书档案馆事业,学历再高,不能重用提拔。

    由于种种原因,索强这次调动工作又失败了。他无论走到图书档案馆哪个科室,处处受到某些人的嘲讽。领导就是批评你。”“看看,官没当成,人也未调走,一头不落,还得回来上班。”“你又巴结老乔,又看不起老乔,老乔比老韦还。老乔文革中,也是吃整人饭的。

    索强明白,领导的个人感情,在落后的单位起决定性作用。青年人一旦得罪本单位领导,就很难再受到表扬,即使你干得很好。群众中的大部分人,都是看领导的眼色行事。

    索强自从提出调动工作之后,人未走成,性格逐渐由活泼变成郁郁寡欢。他常常双眉紧皱,很长时间没有开心放声大笑了。

    “这个人,表现不好。老韦介绍说。

    “表现不好,我们也要。从省里来的人说。

     “一个单位,有一个单位用人的标准。我们放。老乔说。

     索强调离古城大学图书档案馆,到省直机关工作!没几年,他担任了本省某县县委副书记。据说,他成了本省某副省长的女婿。

     ……

     老韦退休时,为图书馆事业又出一把力!

     那天上午十点半,馆领导班子在会议室举行欢送老韦的座谈会。会开了一半,一位副馆长离开,去接电话了;一会儿,另一位副馆长又离开去接电话;老乔也被办公室主任叫走了,说是班子商量邵逸夫图书档案馆基建中的问题。

     参加会议的部主任和群众代表,水果花生也吃得差不多了,看见馆领导都走了,没有人宣布会议结束,就陆续站起离开会议室……老韦脸一红,伤心流下眼泪!

     当天下午,老韦参加学校校务会议,在讨论各单位福利问题时,她情绪激昂:图书档案馆的福利问题,应由学校解决。今后,学校不能再歧视图书档案馆了!

     校长和其他委员,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当夜,老韦因脑溢血去世,享年六十岁!

     全馆闭馆半天,向她的遗体作最后告别!

     ……

     21世纪初,索强以省文化厅副厅长的身份,到古城大学图书档案馆检查工作。

                               (此篇纯属虚构,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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