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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照在費利納基河上

作者: 橋人    人气: 3015    日期: 2013/3/24


    河水清可見底。費利納基河與德國境內的河是兩種全然不同的感覺。這兒只有森林的飛禽走獸獨享著漫長的河流。

    ——準確來說,還有幾位費利納基保護區的工作人員。克勞德是其中一位,今年五十九歲,已經在此林區待了二十多年。我疑心他不全是毛利血統,因為聽名字有點法國意味。他的解釋是,克勞德是法國朋友根據他毛利名字音譯而成的。

    這讓我想起人類學家克勞德·列維-斯特勞斯。我因此還奉勸克勞德抽空去學校講講。他是許多珍禽的專家,對環保也有獨特的看法。講一講可以讓更多的人參與到這個過程中來。可克勞德似乎並不感興趣。他性格有些固執。

順著河水往上游走。夜晚的林子安靜極了。沒有鳥叫,沒有蟲鳴,只剩下溪水潺潺的聲響。我們拿著手電筒搜索山藍鴨的蹤跡。山藍鴨是喜歡激流的鴨子,在整個紐西蘭數量都在減少。幾晚上能遇到一隻兩隻都是奇跡。要設法將其逮住,安裝微型跟蹤器之後再放生。這樣林區工作人員便能追蹤瞭解山藍鴨的生活過程和習性。白天幾乎是難以見到它們的蹤跡的。因為它們相當警醒。通常在人看到它之前,它早就看到人了。晚上它們則相對遲鈍。

    費利納基河中生活著鰻魚和一些視力極好的淡水魚。它們的背脊黝青,與水同色。順激流而上者,比比皆是。白天可以看到它們、若有還無的身影。夜裡它們就不知去哪個岩隙中休息去了。

    我們常常在河的另一個拐彎處與黛芙匯合。她是克勞德的同事,也常常需要在夜間工作——整個林區大約也只有他們倆才可算是全職的工作人員。這片林區,人徒步繞行五天才能繞完。

    黛芙很瘦,四十來歲,父親來自德國,母親系毛利族。黛芙更像歐洲人。我到紐西蘭來邊工作邊度假時,在法卡堂尼偶然碰到她,於是決定放棄南行計畫,而選擇把簽證的剩下時間花在這片叢林裡。

    這絕不是冒險但卻勝似冒險。因為它符合我對孤獨而有意義的事情的想像。我常常頭腦發熱,要改變一下生活現狀。就像這次告別德國飛到這個小島國。我並不後悔這樣的衝動,因為它常常帶給我驚奇。

    “你們收穫怎麼樣?”黛芙眉角上揚,山地夜行讓她額角都沁出汗來。

    “沒有什麼發現。”這是克勞德通常的回答。倒不是疲倦。它是可以不假思索而作出的條件反射式回答。

    我曾在白天幫助短期志願者們一塊去密林裡放置捕捉白鼬、負鼠的機關。它們經常以山藍鴨的蛋為食。白鼬外表倒毛茸茸很可愛,張大著眼睛,本質卻很狡猾,不肯輕易上當。但除了這類等機關,似乎也沒有別的更好的法子來逮捕它們。

    費利納基濃密的叢林,超過百年的樹不計其數。一些已經存在了上千年,很多樹齡在五百至七百年間。常見的萬恩曼樹,成年時高達二十多米,夏天開乳白色的細花,是蜜蜂們的最愛。桃拓羅漢松,最高能長到四十米。其紅果則是鳥類的食物。毛利人用桃拓羅漢松做戰舟或巨型雕刻。塔瓦瓊楠和黑松也四處可見。最高可達六十五米的雞毛松,木材可作獵鳥的矛,心材經燃燒煙熏後可作毛利傳統紋身的顏料。

    叢林徒步,如果不走設定的小路,人可能會迷路。我喜歡邊走邊做點記號,這樣至少可以原路返回。細密的針葉,鋪在地上,厚實而又肥沃。偶爾有幾叢小果子,暗紅或者橙黃,水靈靈的,但大都不甜。有些果子,種子長在果實外面,鳥雀吞食後,可以確保種子不會被連帶著消化掉——它們便是通過這種巧妙的方式來散播自己的種子的。

    部落裡的獵人布朗哥會帶著他的三條獵狗出來尋找獵物,他臉上總掛著古銅色的微笑。三條獵狗各有分工,一條的負責追趕,一條負責包抄,一條負責在週邊巡邏和捕獵受傷的獵物。費利納基林區的獵物最大者是野豬,小的便是兔子之類。打獵者需要有獵槍持有許可證。三條狗是布朗哥最親密的朋友。它們讓他有生存的保障,也給他帶來快樂。

    我並沒有指望這回假日工作遊能夠找到什麼答案。如果我不說,估計也沒人知道我的想法。我跟我爸的交流是很少的,我從小與奶奶住。奶奶年輕時的初戀男友,搭著一艘法國的遠洋渡輪去了紐西蘭,從此再無音訊。奶奶逝世之後,我偶然讀到她的日記,才發現原來有這麼一段情。必須聲明的是,在這之前,我奶奶對此從未跟我提過半個字。

    白頭刺鶯在枝椏間用喙梳洗自己的毛髮,一下一下地,那麼專注,與此同時又對環境保持著警惕。它偶爾也發出幾聲短促的鳴叫,似乎在自言自語。我問克勞德為什麼林子裡會顯得這樣安靜,讓人想起瑞吉兒·卡森《寂靜的春天》。克勞德停住腳步說,這正是我們保護這片林區的原因之一。

    黛芙拿清茶招待我們。她的小孩長大以後陸續離開了費利納基所在的姆魯帕拉區,其中一個現在定居德國去了。我品著茶,聽著她與克勞德嘮叨林子裡的事情。一尊棗紅色的毛利雕刻擱在桌子上。第二天我便得離開這片林子,去奧克蘭,晚上十點多的航班飛往慕尼克。

    我決定不提我祖母的故事了。因為那樣冒昧去說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必要。就這樣生活著,不管在世界哪個角落,都是很好的。我們彼此都有些不為人知、不足以向別人道訴的秘密。它們滋潤著我們的生活,並使得那些豐富多彩的內容從此不再那麼乾巴巴地彼此相連,而是變得可以琢磨可以讓人不斷回味。

    一片銀蕨的葉子就足夠了。我把它夾在奶奶的日記本中。出發的前夜,我做了個夢。夢到汽車由林子裡的土路向外駛去,掀起好多灰塵。醒來之後發現,窗外是清涼的月光,靜靜地照在費利納基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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