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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晶柿子

作者: 大衛王    人气:     日期: 2010/2/2

  (一)

    從家鄉乘飛機去北京開會,我任啥沒拿,卻在經過機場安檢後等待上飛機的最後關頭,終於戰勝了猶豫,提著一箱“火晶柿子”奔進了機艙。

    平日做事很少拖泥帶水,連買房子這等家庭大事也一錘定音,可在這箱柿子面前,我起碼來回蹓躂了八次。

    內心裏兩個小人兒激烈爭吵:

    一個說趕緊交錢,趕緊買吧,過了這村可沒這店啦!

    一個說這箱柿子少說有一二百個,沉甸甸不說還咣哩咣噹,一不小心一擠一壓這柿子就一灘水,你瘋了咋地?

  就這樣我被兩個小人架著,一會兒往登機口那兒奔,一會兒又從那頭架轉了回來,眼光死死盯住這箱柿子。

  機場售貨部的小姐見我被這箱柿子絆住了腿,老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的好不潑煩,攛掇我說:這可是臨潼鼎鼎有名的“火晶柿子”喲,也就這季節有,過了這些日子你想吃哪兒找去?

  本來還想再跑幾個來回,一聼“哪兒找去?”,“啪”一百大洋拍在小姐手裏,提著箱子走人。

  每個人都有喜歡吃的水果,或蘋果香蕉,或桔子梨,我最喜歡吃柿子。

  柿子樹,屬落葉喬木,耐寒,它秋天的果實,紅彤彤燈籠一樣掛在樹上。

  我的童年裏沒有見過其他的果樹,只幾棵柿子樹孤零零杵立在我上學途中農民場院邊邊的旮角兒。這是附近大躍進劫難後唯一殘留的幾顆果樹,沒有砍伐它們,沒填進土高爐裏燒了柴火,説不定是大煉鋼鐵的基層幹部裏有人和我一樣愛吃柿子的結果。

  所倖它們還在,便給了我灰色的童年描繪出了一抹亮色。

  春夏時節,柿子樹滿樹枝丫由嫩綠而蒼黃,葉子也漸漸肥厚了起來。樹陰下不經意擡頭望去,會發現豌豆狀的果牙兒已經蹦出,點點掛墜在潤綠樹葉的葉柄処。

  果牙兒漸長漸大,中間的尖刺也漸漸被身體的膨脹撐成了平復狀,這樣,一個個綠油油胖乎乎坐在花盤上的柿子肥崽兒,逐漸長成漸黃漸紅的柿子。

  柿子熟了,農民會把這歷經風雨和娃娃們糟蹋烏鴉叼啄僅剩的碩果一一摘下,偶有粗心的時候,便會在樹頂上掛漏一二,懸在樹梢的末端,被幾片枯黃的葉片兒遮掩著。

  冬天早臨的時候,厚厚的白雪覆蓋了農民犁過的土地,場院上的大大小小麥稭垛披著一身白毛,熊一樣木呆呆地蹲在場院的一角。只有麥稭垛後的柿子樹飄零在高処的這幾片隨風晃悠的葉兒,還在這片蕭瑟的冰冷色裏,些微顯露出了絲絲生命的暖色。

  非常罕見的時刻,樹梢尖尖飄零的枯葉背後,會意外地露出了農人遺落在樹梢上的又遭寒霜打過的柿子,在這幾片枯葉的夾縫中,忽忽悠悠閃現著一半顆小燈籠狀紅紅胖胖的身子。

  霜打過的柿子最甜,已成一層薄皮包裹的甜水兒。農民管這種一吸“吱溜”一下滿嘴蜜汁的柿子叫作“空柿子”。

  於是,這令人看見就垂涎三尺,意外殘留下的“空柿子”在那樹梢高遠処隱約誘人的火紅,幾乎就成了我們娃娃眼中冰冷世界裏僅存的溫暖。

看見這片火紅如同哥倫布發現了美洲大陸,心中竊喜,喜不自禁。娃娃們忙亂地朝手心哈一口熱氣,抓起雪窩裏僵硬的土塊,向空中扔去,以期能一擊中的。

   酷寒凍僵了所有,泥土早已鐵板一塊。沒有東西趁手的時候,慌亂中有可能急忙抓起一隻自己的鞋子扔了上去。往往沒扔到柿子,鞋卻慌慌地掛在了樹枝上,剩下的時間方才感覺

  到不妙,原來鞋子比柿子更重要,拿不囘鞋子,屁股沁等著被家長打成八瓣嘍。

  有時打中了,娃娃們的歡呼聲咋起就頓時啞住,只見高遠處的那片火紅竟輕飄飄晃晃悠悠落了下來。

  唉,看花眼了,原來樹梢上只是一片火紅的葉子。

  當然也有收穫的時候,一鞋底還真打下了真正的柿子,歡呼聲中柿子“啪唧”拍地下了,眼巴巴成了一灘紅水,在雪野裏扎眼地平攤著身子。

  懊喪地看著勝利成果刹那間成了這般模樣,不甘心拿手指摳下一片香甜,竟連雪渣也一起抹進嘴裏。

  不知是冷是甜,娃娃使勁打個冷戰。

 

 

(二)

 

 

  我在飛機上,最關心的還是頭頂行李架上軟乎乎的柿子,氣流一來,飛機一顛簸,我就提心吊膽。這軟乎乎稀溜溜的東西可是禁不住折騰。

  柿子有好多種,軟硬都可以吃。有一句老話:吃柿子專揀軟的捏,可見歷史上不光我一個人愛吃軟柿子喲。

  剛摘的硬柿子,俗語叫“生柿子”,要放一段時日熟了才好吃,否則很澀。

澀這個詞,很難解釋,可我知道,沒有什麽比生柿子吃到嘴裏對澀的體會更深刻。娃娃若問什麽是澀?拿個生柿子讓他咬一口就知道啦,保準記一輩子都不走樣。

  “生柿子”要吃,得在石灰水裏泡,或徑直開水鍋裏泡著。

  有一年母親見我饞柿子,買一堆生柿子放大鍋裏煮了一晚上,天亮拿一個柿子給我,柿子熟倒是熟了,只是熟過火了,柿子和煮熟的蘿蔔一個樣啦!

  硬柿子很難吃,硬茬茬咬到嘴裏,更像蘿蔔。

  新西蘭柿子很少見,偶有上市,少且貴,貴不說尤其難吃。硬的難吃,軟的更難吃。年初曾在一華人超市里看見一種柿子,兩個一公斤。這大柿子被我請回家去,天天盼它軟,可它就是不軟。我還不信它不軟,不軟就不吃,和它杠上啦。

  於是,每天放廚房陽臺上讓太陽溫暖,太陽挪哪兒柿子挪哪兒,沒太陽有時閒就兩只大手摩挲它,孵小雞似的。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半月後,這柿子還生生讓我給折騰軟了。

  那天開吃,象徵性托著柿子問了問妻子。

  儘管,我知道她不好這一口,可夫妻間有好吃的切忌要互相分享,否則閙矛盾時,一指頭戳過來:你還吃獨食!完了!噎得你啥話也說不出來啦。

當得到妻子準確的回應,我可以獨自一人享受這美味時,便吭哧一口。

哎呀呀!這是柿子嗎?這世界上咋會有這麽難吃的柿子?!這一口讓我至今耿耿於懷,竟成了今兒個最後關頭下定決心也要買這箱火晶柿子的原因。

火晶柿子產自家鄉旁邊的臨潼 ,它不像其他地方的柿子那麼大,跟新西蘭那“傻大個”柿子比,秀珍的好似小家碧玉。

  火晶柿子一個個狀若大粒的櫻桃,陽光下櫻紅透亮。

  好看其實只是它的外表,好吃才是人人鍾愛它的本質。它全是“空柿子”,一包兒蜜汁樣的甜水兒“吱溜”被你一吸而空,那滿齒流香滿腔蜜甜的感覺,讓你想忘也難。

  臨潼這地兒一定有什麽特殊的地方,自古與衆不同?

  自殷紂王那把狼煙在驪山頭點燃,哄來跑得汗溼的諸侯,逗樂了妲姬那小女子以後,帝王們爭相瞅准了這塊風水寶地;秦王贏政仰八叉躺在這裡,向遊客展示自己的雄壯的同時,一隊泥娃娃閲兵隊伍,至今還繼續著造福鄉裏的偉業;劉老邦子和項羽倆聯合又翻臉的鴻門盛事有跡可循,讓多少後學摩肩接踵紛至遝來;楊貴妃唐明皇曾經風流過的華清池,歷千年後仍讓花著大把銀子擠破頭的民衆爭相景仰;連蔣委員長也不甘寂寞,在這裡湊著熱鬧,‘滑鉄盧’了一把,偏在楊貴妃洗澡的地方摔了一跤,留下了捉蔣的佳話供後人撫今追昔。

  可臨潼最值得稱道的還是這火晶柿子,別地方沒有就這地方有的玉玲瓏。

  小小的火晶柿子,美人兒一樣,紅的晶瑩剔透,潤的玲瓏可愛。這一吸溜沁入心扉的甜蜜,更令人心旌動搖著無窮的懷想。

 

 

(三)

 

 

  什麽水土能滋潤出這彈皮即破紅玉般的尤物?那還得從千年前的一位宮女說起。

這宮女據説是玉環貴妃身邊的侍女,看貴妃和玄宗倆在華清池邊的溫泉裏調情,貴妃出浴了,玄宗爲了看貴妃和荔枝相比那個更白些,竟讓小妮子玉體橫陳,躺在一蒲籮剝好的荔枝上。

  這荔枝和玉環還真沒比出個輸贏。

  玄宗心血來潮的這一比,到落下了把柄,讓以後許多臭男人,撥開了荔枝,就想像著好似剝開了貴妃的衣服。

  唐玄宗可是個人物,歷史上沒留下什麽業績,就留下了許多和楊玉環的緋聞。

這位李大人和殷紂王老爺子,以及以後好這一口又登上權力頂峰的傢夥們一樣,不惜動用手中權力,耗費大量民脂民膏,以博得美人兒一笑。

  殷老爺子在驪山頭玩火,逗弄得一撥諸侯狼狽不堪,雖妲美人笑了,江山卻丟了,江山丟了不說連腦袋也丟了,並遺下千年笑柄。李大人李皇帝不理這茬,仍前赴後繼的往前撲騰,就在殷老爺子點火玩的烽火臺下幾百米,原來妲姬笑彎腰的地方修了一座華清池。

  不知是否殷老爺子那把火點著了地下火,這地下水湧出來就四季常溫。楊貴妃溫泉裏泡過再躺在圓滾滾的荔枝上,一口將黏糊糊的荔枝核吐在煨過來的玄宗臉上,“卻向檀郎唾”,這該是一幅何等的圖景?

  看著跑死馬運來的荔枝被這般糟蹋,玉環身邊的那位侍女痛惜不已,便悄悄將玉環吐出的荔核種在了溫泉邊的花園裏,以期借和南國一樣的地溫培育出北國荔枝樹來,若結成荔枝後,就肯定不用耗費大量民脂遠道運來。

  樹苗子剛長起,安史之亂就來了。安祿山一路殺來,還沒進長安城就趕快跑到驪山腳下,到這華清池,特別是到了溫泉池邊一看,不看則已,一看妒火中燒。一想起曾和自己有過一腿的楊姑娘,在這蓮花池裏和那老李頭翻雲覆雨,火就噌一下上了房。

  房子燒了不說,把這池子也搗個稀爛,連這和楊玉環比美的滿園李白眼中“雲想衣裳花想容”的牡丹也一把火燒個精光。可憐那剛發芽的樹苗兒在灰燼下瑟瑟發抖。

  由於被安置看園子,侍女沒跟楊姑娘走,多虧沒走,要走可就沒了今天大家好這一口的火晶柿子啦。

  楊貴妃被李隆基一把鱷魚淚溢死在西邊不遠的馬嵬坡後,李皇帝絕塵而去,留下的是大批飽經戰亂之苦被安祿山史思明恣意屠殺的民衆。

  看著這苦心栽培精心澆灌的樹苗被戰火塗炭,侍女內心如焚,淚如雨下。也許上蒼有眼,感念侍女這片心念,點點滴滴,眼淚竟潤活了這株樹苗兒。

  侍女欣喜不已,從此用盡心血澆灌這株劫後餘生的樹苗。

  在侍女不懈不怠的努力下,樹苗終成大樹,可奇怪的是,這顆樹儘管枝葉茂盛就是不結果子,一直十幾年後安史之亂平定,百姓生活安定不再動蕩,這樹才  一夜之間掛滿紅燈籠似的果子。

  這狀若紅皮荔枝,滿腹香甜的好東西當然要先侍奉宮裏。

  公子王孫捧著這恰如剝過皮的荔枝狀,顆顆通紅剔透,一吸潤甜滿心的晶紅水果,在手心裏火晶石般紅的扎眼,不由得個個喜歡。至此,中華大地再也沒有了從南國大老遠跑死馬也要運來荔枝的荒唐。

  這滿樹紅果就是今天的火晶柿子。

  人們奔相走告,爭相品食。更多的人折枝相插于溫泉周邊,更奇怪的是這樹枝只插於驪山腳下可活,其他地方即使再精心培育也無法成樹結果,人們終於明白了這也就是爲什麽狀若荔枝似的火晶柿子只在臨潼有而其他地方看不見的原因。

  而且,更奇怪的是,這火晶柿子只在沒有戰亂國泰民安時掛果。

  這時的柿子樹,滿樹火紅一片喜慶,好似在慶祝國泰民安的勝景。但若戰亂頻仍百姓塗炭時,這火晶柿子像互相間打了招呼,一個果子也不結。在最近文革前的飢荒年代,火晶柿子竟不知躲在哪裏?別説吃,看都沒看見過。

 

 

 

(四)

 

 

  剛才光顧恍惚著浮想聯翩了,眨眼間北京到了。

  現代化的交通工具就是快,一下子把人們送到了過去趕考,騎著毛驢一半年都難得走到的京城裏。

  火晶柿子要在過去若生在南國,即使楊玉環有如此大的魅力,李隆基即使有這博得美人一笑的權力,那他要想翻山越嶺跑馬接力把這了火晶柿子從嶺南運來,恐怕也是難上加難。

  山路上一跑,別説跑幾千里,不到一裏這柿子也得顛成泥漿。

  可今天我老人家不同了,儘管這火晶柿子皮薄如紙,吹彈即破,可我還真把它帶到了北京城啦。那開會的間隙,飯店裏寂寞的時候,拿出火晶柿子慢慢地一吸。

  哎喲!一想起捅破這層窗戶紙似的一吸,“吱溜”一下滿嘴的甜蜜,我的心頭竟有了撞鹿的感覺,一下子從歷史回到現實。

  其實,這次囘老家,我曾專門去了臨潼,去,就是奔著尋找這老纏繞與心的甜蜜感覺去的。

  一到臨潼,儘管兵馬俑展覽館又有什麽新的發現展出,儘管貴妃洗過的澡堂子裏又重修了金碧輝煌,華清池裏又增添了許多誘人的服務項目。甚至連過去的“捉蔣亭”早已更名為“兵諫亭”,連亭子邊的帳篷裏,擁擠著爭相和長相與委員長得很有幾分相像的演員留影,只是留影完後還要同時留下銀子。

  合影裏的名堂甚多,女的可以換身嶄新卻蹭上頭油的國民黨軍服,再將綠色的船形小帽扣在腦瓜頂,夾著一遝文件,文件上有醒目的國民黨黨徽,以顯示拿的正是國民黨的機密文件,然後嬌滴滴驅前,挽著光腦袋留著小鬍子一身戎裝的“蔣委員長”合個影。

  若是男的,一身戎裝,馬褲,馬靴,馬刺,向駐著軍刀的委員長,一個敬禮,“啪嚓”閃光燈一亮,歷史的瞬間頃刻記錄在照片上。委員長滿臉的菊花摺子,大放異彩。當然,委員長是衝著遊客手中的人民幣微笑的。

    我一下子掙脫把我硬往另一個帳篷裏拉的手。這帳篷裏據説擺著一張仿造的跟真的一樣的楊貴妃和李隆基睡過的龍牀。

  拉我的小姐,非說我和李隆基長得有點相像,我要穿了她家的龍袍,一準唐玄宗第二;我太太若貴妃服一罩,即當今楊玉環也。在龍床上坐著合個影照張像,保準天下無二,世界無雙。

  唉,還真有班門弄斧到敢給攝影師下套的!想我拿照相機混飯時,小妮子可能還在娘肚子轉筋呢,有心擺一下攝影師的譜,可眼巴巴看著大門口擺攤的正吆喝著賣火晶柿子呢。

一下子掙脫了拉扯,急忙撲到火晶柿子跟前,交了錢提了一箱就走。路上,只見車窗外路邊的樹枝杈杈上掛滿了紅燈籠似的火晶柿子。看來,今年又是一個好年景呵!

  回來光顧看風景了,這箱柿子竟落在車上,硬是沒吃上口。

  這囘可逮著了,可得好好解解饞,把這麽多年不時老冒頭的饞蟲子給它喂飽啦先。

  小心翼翼提著火晶柿子擠出機場,擠上輕軌,又擠上大巴,日子好過了遊人就多,大家都出門瞧光景,也就顯得人多車也擠。

  提著柿子心裏不由得抱怨家鄉人,幹嗎把這箱子整這麽大?跟提了個大包袱似的。今年柿子豐收了,吃不了啦,也不能鼓著讓人大包袱提走?箱子怎麽就不能弄小一些,斯文一些?還黃土高坡,傻大黑粗?編個小竹籃提著不更秀氣一些?這大箱子這麽大,擠在人堆裏,人過去了,柿子還卡人縫裏,幹嗎讓人這麽彆扭?

  擠進大巴,火晶柿子仍放在大巴車的行李箱裏,一路顛簸。真是的,路上沒怎麽折騰,到地兒了卻折騰的沒完沒了。大箱子咣哩咣噹,柿子滾來滾去,怕早破了不老少。其實,這一大箱柿子只要還剩一半就足夠我解饞的啦。

心裏這麽一想,頓時寬鬆許多。終於到地方了,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提著箱子到飯店打開瞭解解饞,那就讓別人先擠著下吧。

  售票員小姐在車底下招呼:誰的紙箱落下了!

  該是說我吧?應答著擠下車忙乎乎伸手去接。

  料想不到的是,眼睜睜看著售票員高提的箱子繩兒斷了,售貨員小姐煞白著臉,另只手去幫忙,卻只接了一個角兒。

  紙箱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頭,我也把手伸得長長的,偏杵在箱子面上,任啥也沒撈著,還把箱子碰飛了。

  眼巴巴看紙箱一個直角栽在馬路牙子上,還在地上打了倆滾兒。

  哎喲喲!我的皮薄如紙,一包蜜汁的火晶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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