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的電影(承襲前蘇聯至今)始終給人沈鬰的厚重感.我想這應該是民族風所致.片子是中俄合拍的,導演是華裔的董亞春,卻真的帶出戰爭大片裡那份令人窒息的凝重氛圍,演及在日軍捉捕緝拿顯出的兇殘狠毒時,令人感到分分秒秒的壓縮迫力,徐徐突進,不能自已.東北邊陲小鎮單純的質樸與沈默下的剛毅,如潛在地底的湍流,平時從不顯現.侵略者與被侵略者都在繃緊著相對峙,表面上不露聲色,內底裡的沸騰卻從未止息過.俄裔婦女柳芭開設的麵包飯店夾雜其中,她教授一位中國姑娘跳芭蕾,延續自己年青時的夢----直到中國姑娘無意間救了一位負傷隱藏的蘇聯士兵.原本就夠緊張的生活絃扯得更緊繃了.蘇聯兵傷癒逃走,中國姑娘拿著俄文留書去請教柳芭意思時,柳芭才知道這個蘇聯兵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兒子.他給了中國姑娘一只懷錶為念,懷錶裡一幀隨著天鵝湖音樂舞出芭蕾的女子,就是男孩日思夜想的母親,也就是柳芭.
倆個女人在大雪天狂奔出門,追趕著早已遠駛的火車殘跡,茫茫大雪裡,除了紛飛的大雪還是鋪天蓋地的大雪.倆個女人癱趴僵死在絨雪上,黑色的衣裙散落鋪跌雪地裡,竟似緩緩展開了絲絲縷縷的浸染,鏡頭淡淡拉遠昇高,猶是一幅訴盡人寰慘切的水墨渲染,這唯有的黑與白,成了此時的人間地獄,人世的所有感情怵地全然抽乾了.
男孩再度歸來,帶著軍隊帶著許多東北抗聯部隊用性命換來的情資回來反攻.好像,我們等到了勝利,好像世界回復了人性.但是真正的危機與逆襲與巔覆,往往伏在這最後的一里地裡:殘存山上負隅頑抗的日本兵出現了,年青的蘇聯軍官發現端倪不露聲色回去調兵遣將,成就一場最殘酷的最後一役,柳芭告訴中國姑娘:不要去打擾男人的事業.於是漫雪的山巔又被黑色的紅色的血水染遍.東北小村裡失去丈夫失去兒子的女人收養了日本軍官留下來的小女兒,沒有了兒子的柳芭重新做著兒子生前最愛吃的麵包饗客,中國女孩以戰火裡的芭蕾跳上了大舞台,她在舞台上用芭蕾的懸空高躍旋轉與伸展,試圖與自己的心做著一次次的啣接,終於讓曾經的那段愛戀得以永恆.
這部影片的演員編劇與導演都是上乘之選,但是更突出與成功的是攝影,它造就了整部影片無限的蘊積力.尚未公演過,卻是第十八屆2015上海國際電影節閉幕時的推薦影片------奧克蘭的觀眾是有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