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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一座山

作者: 萧萧    人气:     日期: 2005/11/25


            父爱一座山

 

  中学时代读朱自清先生的《背影》,不曾有什么深刻的感触,而今重读《背影》,觉得好像自清先生写的就是我父亲,每展读一次,眼泪便滂沱一次,感动之余又觉得兴许天下父亲大都相似,有山一般巨大而深沉的爱。想写父亲的念头由来已久,却一直不敢轻易落笔,怕自已笔拙,写不好父亲在自已内心那份崇高和深爱。
  我那当农民的父亲,一辈子与泥土和庄稼相依为命,坚定不移地守着那几亩责任田,使得他浑身散发泥土气息,谁都可以一眼认出他是个典型的中国农民。父亲中年得子,生下我这根独苗,自然怜爱得可以。我也许是他一生自认为惟一的好收成。儿时在乡下,倘若有谁动我一根毫毛,父亲都不会放过。因此,每每我在外面被人欺负,母亲总是帮我瞒着,怕父亲找人理论,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迁到镇上没几年,母亲便病逝,父亲与我相依为命。那时他在镇上搬运队做搬运工,尽是些重活,在外累完一天下来,回到家里还要操持家务。父亲从来不让我做家务,为的是让我念好书。男人失去内当家的女人,就好像失去半边天,先前的家务全是母亲做,而今父亲一切都得从头学着做。我曾目睹父亲下厨时笨拙的动作,煮出来的饭菜咸淡难调。“万事开头难,以后就好了”。父亲自我解嘲。虽然饭菜并不可口,可我却吃得津津有味,像分享父亲的“战利品”。就这样,我靠吃父亲的战利品长成七尺男儿。

  因工作需要,我背井离乡,离开父亲去闯世界。“男儿志在四方”,父亲读书不多,却常常冒出几句哲理的话儿鼓励我。只身在外,父亲能不挂念?独在异乡,家书抵万金,父亲常给我来信,话不多,错别字不少,但这些错别字间寄寓了父亲浓浓的爱,惟独我能诠释。我发现我不经意的某些话,被父亲当作某种敕令去执行,让我无所适从。客居桂林那阵子,我在信中提及许多重要的书籍搁在老家,用时方觉不便。时隔不久,父亲便用蛇皮袋将书担到桂林,足有百来斤。年迈的父亲将这些书从湖南搬到桂林何等的艰难。望着气喘吁吁的父亲,我像个该死的罪人。
  每次回家,父亲总要留我多住几日,我自是欢喜。临睡前,父亲总要亲自为我铺好床铺;早晨起身时,准备好我最喜欢吃的家乡米粉与荷包蛋。父亲站在旁边直到看着我吃个碗底朝天,还问我够不够饱,合不合口味?我发现父亲的脾气变了,像妈生前一样爱唠叨,听得多了我就显得不耐烦。现在想起来我是多么不应该,暗地里骂自已身在福中不知福。每次启程,父亲都执意要送我。我们家至乘车处还要走两三里山路,父亲把我的行李扛在肩上,摇摇晃晃,显得有点吃力,我自是不忍心。可不让父亲提,他便责怪我是不是嫌他老,不中用了。我便只好由着他。一路上父亲嘱咐我在外安心工作,不要惦记家里,自已照顾好自已,几个钱省着点花,我一一点头称是。至乘车处,父亲总要为我占个临窗的座位,让我坐定,方才放心,然后递给我一叠零钱说路上用得着。我无意间接触到父亲的手,这双因长年累月劳作的手布满如刀子划开的口子,让我感到生疼。我不忍看下去,视线开始模糊。直到汽车开出老远,父亲还站在那里向我挥手。
  我曾不止一次看见伐木工人在家乡的山丘上伐木,把已成材的树木运到城里用于各种建设,就是这些默默无闻的山,日积月累用自已的心血抚育了这些树木,把碗口大的伤口留给自已。我
无法说清,父亲与一座山有什么不同,只觉得父亲就是座大山,让我一生无法逾越。

 

             199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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