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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向生命的那条小河

作者: 萧萧    人气:     日期: 2006/2/4


关于故乡的记忆,最初是从那条小河开始的。把我奶大的那条小河,至今还流淌在我的血管里,因为那是我的生命之源。那条河实在太小,小得甚至于没有一个名字,倘若真要给她一个名字,我倒觉得叫小河最恰当不过了。 小河缠绕着山村,绵延而去。沿河两岸阡陌纵横,树木林立。水乡的春天,最先是从小河里淌出来的。春风还没来得及造访,草木便在小河的滋润下窜出来撒欢。一向低调的柳树在小河的鼓动下,一不小心抢了剪尾燕的风头,风中摇曳的丝绦,让河面春波荡漾。待到春眠觉晓时,随心到小河边走走,便知昨夜花落几许,春光飘零几多,叫人怎能不惜春! 布谷声声,小河涨起春汛,也就到了春耕的季节。乡亲们吆喝着黄牛,犁铧在大地上唤醒沉睡了一冬的春泥。两岸的春天就这样在乡亲们的吆喝声中次第开放。用于灌溉农田的水车适时出来唱歌了,参与了春天的合唱。木质的水车站在小河里,头朝着农田,把一股股清流注入到田地里。趁着春光明媚,乡亲们在稻田里种下了新的希望。那些绿油油的禾苗,倘若你走近它们,你会有个惊奇地发现,禾苗的茎干里流淌着小河的精血。沿河两岸的人们,他们的血管里同样流淌着小河。 依河而居的人们继承着小河的秉性,将自己深埋于土地,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在贫瘠的土地上挖掘幸福的食粮。如果你不曾在农村生活过,你一定无法掂量,庄稼人在土地上弯腰劳作的那份沉重和艰辛。我是小河的后裔,我来自那片土地,生于斯长于斯。到了收割的季节,我的父亲母亲高举着镰刀,一步一叩首,在田间挥汗如雨。母亲特意为我缝了一个用于装稻穗的布袋,让我跟随在他们的身后拾稻穗。小时候太过调皮的我,自是不习惯于这样的束缚,所以起初心里还闹着别扭,多少有些不情愿,懂事后才明白母亲最初的良苦用心。所以后来当我拾起一颗谷粒,便感觉它在我手上的重量远比一颗谷粒沉重得多。我小心翼翼地将每一粒散落的谷粒装进布袋里,生怕漏掉一颗。有时候田地里会窜出一些麻雀,试图不劳而获,我便跑过去将它们赶走。谁知趁我低头拾稻穗的时候,麻雀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害得我顾了这头又顾不了那头,不停地在田间来回奔跑和吆喝。母亲见我这般模样,便站在旁边望着我笑,那笑容是对我的赞许。“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杯中餐,粒粒皆辛苦。”所以小学课本里的古诗,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一首。 河畔的小草长得特别茂盛,牧童喜欢在河堤上放牛。牧童放开牛绳,任凭牛儿自由地吃草。村里人在河堤的低洼处开垦了一片菜园,那些牛有时趁人不备,跑到人家菜地里把新鲜的蔬菜吃个精光。菜地的主人发现了咋不心痛呢,便一个劲地站在那里骂娘,不过只是骂骂罢了,骂完了也就过去了,从来没有人去较真。哪个敢保证自家的牛不跑到人家菜地去惹事呢?庄稼人就是这样的朴实,他们想问题也是这样简单。 沿河两岸生生不息,那些被牛啃光的草地,用不了多久便长出新鲜的幼苗来,依然生机一片。比牛儿更自由的是那些牧童,他们凑在一块玩一些简单而快乐的把戏,譬如打架,翻跟斗,打扑克,拿瓦砾打水漂。个别胆子特别大的脱得精光下河去抓鱼。我们一班小鬼在岸上替他放风,担心大人们瞅见了回去告状,否则回家屁股免不了要挨打。那小子没抓到鱼,倒从河里捞出来一块石头唬人,众人被涮了。于是有人使坏,向众人大喊;“不好了,你的小鸡鸡被鱼咬破了!”他低头往下看的当儿,逗得众人都乐了。也有个把喜欢安静的,一个人躲在草垛旁看《地道战》之类的小人书,不过那个人一定不是我,是邻居家的小妹。摆弄短笛的那个家伙装模作样,吹出来的曲子像打醉拳。到了黄昏时分我们才横坐牛背,挥着手中的鞭子把太阳赶下山,众人各自散去,独留西天的晚霞在河面上唱晚。 小河一直是两岸村庄的命脉,日常生活用水全部依赖于那一条河。有一年旱灾,小河干枯见底了,沿河两岸的稻田也就没有什么收成,饮水一时也成了问题。虽然那时人们已在小河附近打了一口井,但自从小河干枯以后,井水也就跟着枯竭了。原来那口井的水源依然来自那条小河。每逢下雨,河水浑浊不堪,但是父亲依然每天还得去小河里担水,担回来的水几乎一半是泥沙。母亲拿一些明矾放在水缸里,沉淀一些工夫,水便清白了许多。这些水照样用来洗脸漱口,洗菜做饭。山村的人们安之若素,就这样依赖着那条小河走过这么多年。其实那时我喜欢下雨天,每逢下雨,父亲便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带着鱼网下河去捕鱼。每次父亲回来,他的鱼篓里都装满了惊喜。我饥饿的童年,也因此在物质生活上得到了一些改善。我打心眼里感恩于父亲,同时感恩于那条小河,后来觉得,其实父母亲之于我们不就是一条河吗?! 借着他乡的明月,一条小河悄然无声地流向我,并且以生命的力量撞击我的内心。这些年虽然写了一些文字,但却从没有着墨于小河。如今提及总觉得亏欠于她太多,就好像父母的恩情之我,是我一生也无法偿还得了的。 2005年1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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